记者手记丨探寻马来西亚霹雳州锡矿上的华人奋斗史

新华社吉隆坡7月1日电(rìdiàn)　记者手记丨探寻马来西亚(mǎláixīyà)霹雳州锡矿上的华人奋斗史 新华社记者王嘉伟　毛鹏飞　程一恒(chéngyīhéng) 这是(zhèshì)3月11日拍摄(shè)的马来西亚霹雳州近打河谷地区的锡矿坑（无人机照片）。新华社记者 程一恒 摄 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(jílóngpō)驱车北上，两个(liǎnggè)小时左右便可抵达霹雳州近打河谷地区。曾经这里锡矿遍布，如今矿坑痕迹渐被岁月掩埋，但锈迹斑斑的矿车、斑驳残破的泵机仍(réng)默默记录着那段属于(shǔyú)华人矿工与锡砂的记忆。 来到近打锡矿(kuàng)（砂泵）博物馆(bówùguǎn)附近，几位老者在遮阳伞(zhēyángsǎn)下聊着过往的“矿日子”，几名游客正用手机拍下展厅里的史料。近打锡矿（砂泵）博物馆副馆长周承隆轻声说：“你看到的不只是矿石(kuàngshí)和机器，更是霹雳州的命脉和一代代人的奋斗。” 从(cóng)走近博物馆这一刻起，马来西亚霹雳州锡矿的(de)故事徐徐展开，故事的开端或许要追溯至一头走丢的大象。 相传在1848年，马来半岛北部近打河谷的马来酋长在寻回迷失(míshī)山野的大象时(shí)，发现其脚底沾着的泥土(nítǔ)闪烁银光——这便是锡砂。自此，这片山林中掩藏的矿脉被意外揭开，商人(shāngrén)、资本、劳工如潮水般汇聚。霹雳州，这片矿地也由此进入世界的视野，并开启(kāiqǐ)一段华人开拓创业的历史。 事实上，早在19世纪20年代，当地马来人便已开始小规模(guīmó)采锡，技术简陋、规模有限。19世纪中叶以后，商人与资本的涌入正式拉开近打(dǎ)河谷锡矿产业蓬勃发展的历史(lìshǐ)序幕，吸引大批华人南下谋生。 “恶劣的气候、肆虐的疫病、危险的地质条件(tiáojiàn)，据说(shuō)开矿初期69个人进矿，只有13个人活着(huózhe)走出来。”周承隆回忆着那段艰难岁月说，在一代代先辈前赴后继的努力(nǔlì)下，“这个硬骨头最终还是被啃下来了。” “当时，华人的采矿技术(jìshù)更有效率，懂得治水、排水，来自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的劳动力也源源不断涌入。”周承隆指着博物馆外(wài)锈迹斑斑的矿车补充说，“正是(zhèngshì)华人矿工的到来，推动当地锡矿产业迅速(xùnsù)崛起。” 这是3月12日在马来西亚霹雳州(zhōu)近打锡矿（砂泵(shābèng)）博物馆拍摄的采锡造景。新华社记者 程一恒 摄 锄头声响、泵机轰鸣，矿井寸寸下探。一座座临时矿棚搭建起来，一条条街场沿着矿脉(kuàngmài)延展开来。拉律、近打、怡保……这些最初(zuìchū)只是华人口耳相传的南下方向标，得益于锡矿开采而日渐崛起，从寂寂(jìjì)无名的山野，蜕变成一座座拔地而起(bádìérqǐ)的城镇。 19世纪末，马来半岛锡矿产量跃居全球第一，而霹雳无疑是这片土地上的矿业(kuàngyè)心脏。彼时的华人已不再只是劳工，更是组织者、经营者、技术人员(jìshùrényuán)，构成(gòuchéng)完整矿业体系的主轴。 华人的(de)付出和贡献也得到当地马来(mǎlái)社区高度认可。马来西亚历史学家兰吉特·辛格·马尔希认为(wèi)，华人在马来半岛(mǎláibàndǎo)锡矿产业的发展中扮演着不可或缺(bùkěhuòquē)的角色。“正是华人的资金与劳动力投入，加上早期富有进取心(jìnqǔxīn)的马来酋长支持，使这里发展为19世纪末世界上最大的锡矿产地。也正是通过锡矿开采，使得这个丛林密布的国家转变为一个繁荣发展的经济体。” 进入20世纪80年代，受(shòu)全球(quánqiú)经济萧条、铝金属等替代性材料逐渐普及等因素影响(yǐngxiǎng)，全球锡价开始大幅下滑，矿场关闭，工人失业、街市冷清。“那是霹雳的(de)转折点。”周承隆说，昔日的矿区被绿意覆盖，旧工棚已经拆除，废弃矿湖倒映(dàoyìng)着天空。然而，矿井的轰鸣声虽已远去，但“锡”作为当地华人奋斗的象征却愈加清晰。 3月12日，近打(dǎ)锡矿（砂泵）博物馆副馆长周承隆在马来西亚(mǎláixīyà)霹雳州接受采访。新华社记者 程一恒 摄 “从产业到文化，我们开始重新认识‘矿’的意义。”周承隆(zhōuchénglóng)说。记者沿着近打河漫步(mànbù)，发现锡器正重新出现在文创商店，矿工形象被搬上节庆活动，矿区遗址也已重新改建为展览(zhǎnlǎn)空间。 岁月无法掩盖一段记忆，也无法磨灭一种精神。“我们(wǒmen)不是要纪念这些矿里的石头，而是要铭记那些挖矿的人。”当地一位(yīwèi)年轻人说。 在(zài)博物馆(bówùguǎn)的一角，记者看到一页泛黄的老报纸，上面印着一本名叫《锡日辉煌：砂泵采锡工业的历程与终结》的书籍封面。周承隆告诉记者，这本书的作者出身矿工世家，祖孙五代见证了当地锡矿业的兴衰变迁。“作者说他最大的愿望不是造高楼、开(kāi)公司，而是建一座博物馆，把这段历史留给(liúgěi)后人(hòurén)。” “我正在撰写一本关于当地锡矿历史的书籍(shūjí)，讲述(jiǎngshù)锡矿开采及华人的历史。”在霹雳州首府怡保停留近3个月、走访霹雳各地博物馆的法国记者亨利·贝博说，“希望人们不要(yào)忘记先辈的付出，这是整整一代人的辛勤劳作。年轻人要铭记(míngjì)——或许他们的祖先、曾祖父曾在矿井里挥洒汗水(hànshuǐ)，为了生计拼搏。”